任何一个边界相对确定的范围系统,如果是具有生命的,亦即其本身是对外开放的,它必然有同外界关联的通道。这个通道在内外之间界面上的出入口,常常称作“门”。一间房子、一个场所、一座城市都会有一个或者多个门,推而广之,人们也常常说气门、油门、水门、电门等等。门本是实用性极强的功能构件,但在建筑中门获得了精神价值,如门的装饰、门的等级规格……正是因为如此,门常常从建筑的构成中分离出来,成为独立的建筑。现代设计中为了追求特殊的造型效果或象征意义,更出现了一些所谓“门式”建筑。门的美学含义与表现力自古受到建筑师的关注。
一 建筑“门”
门的建筑学定义是指分隔,同时又连通两个空间的建筑构件。有了门的设置,人、车循门而出入,建筑才可能为人所用。但门提供给人的并不只是出入的使用功能,它还可以承载、传达丰富的信息,例如,建造的时代、设计的技巧,以及其他设计者或者业主想表达的东西。其中,作为构件的门对于建筑整体而言所产生的美学意义,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。
(1)构图。由于视觉的生理限制,人对建筑的视知觉都是始于造型,尤其是立面构图。按照传统美学法则设计的建筑立面,往往以门作为构图中心。从四大文明古国的建筑遗存都可以看到,出现频率最高的是对称构图,门本身也因而多是对称的。对称体现了最简单、最普遍的结构秩序,从而最具有可辨识性,是形式美原理的第一条。例如印度的泰姬-玛哈尔陵。
当门的位置因功能的需要或者其他原因而必须偏离中心轴线时,设计师们一般都会另外采取均衡的方法加以处理,使门仍然处于构图的中心。
(2)构成。建筑是一种平面构成、色彩构成、立体构成、空间构成的综合,这几种构成方式有一个共同的构成要素——“虚体”。门恰恰是一种特殊的虚体。在建筑立面上,墙是实体,墙上开的门及窗是虚体,门的大小、位置、窗的多少、形状都有讲究,讲究的是立面构成的虚实对比和立面造型的图底反转。门并不是完全平面的,凸出墙面的还有门罩、门套、门廊,由此还会连带柱、梁、篷、桁架。在建筑的立体构成中,门及其构造细化了构成的肌理、活化了构成的骨骼,衬托出构成整体的雕塑感。
(3)装饰。门的装饰有两种含义,一是门本身的装饰;二是门用作建筑的装饰。这两者当然是有关联的。为了用门来装饰建筑,门必须被装饰;反过来,门若不加装饰,也不可能很好地装饰建筑。
在建筑师的心目中,建筑是一种艺术,因此设计的结果往往会赋予建筑相应的艺术风格。艺术风格的特征之一是总体性,即建筑的每一个部分具有一以贯之的造型手法,这些手法用之于建筑构件的门,即要对门施加装饰。人们如何区别不同时代、不同地区、不同文化建筑的门?门的空间形状大抵差不多,无非是平(梁、板)、圆(券、弧)、尖(迭涩、尖拱、撑架);门的装饰样式则大相异趣。不难想像,如果没有那一对狮子对守独柱,不会有狮子门的出现(图1)。德方斯门虽然也称“凯旋门”,但它与星形广场上那个原版风格迥异。门的装饰在建筑的风格、格调表现上,往往能收点睛之笔的功效。
(4)象征。象征是一种具有语言学修辞功能的美学手法,能够传达更为深沉的社会美学意义。西方纪念性建筑,如神庙、巴西利卡、教堂……门多设在围护墙的山墙面;而在中国古代,则把门安在檐面,从而形成中国传统建筑“一明两暗”的基本构造单元。此外,中国建筑常为大门—深宅—多重院落的布置格局,由中轴线上一连串门的引导,其空间的结构层层展开。近代建造的南京中山陵,也极力仿此古制(图2)。门在中国古代风水学中另有特殊的意义,门即气口。乡土居住建筑最讲究的是“坎宅巽门”。宅基坐北,门开东南,便朝阳、纳吉气,有利门户显赫,家庭兴旺。